城市里生活久了,对农村仍念念不忘。
老家的地多,旱地水田皆有。现在青壮劳力多数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,抛荒的稻田不少,但我家的土地没有闲着的。一丘稻田耕作良好,绿油油一片,有三亩多,是整个湾子里最大的。自从责任到户后,一直种水稻,过去种两季,现在只种一季了。由于科学生产技术的不断提高,一季抵两季,产量不比以前少。收割完水稻后,又抢种油菜。
我一直吃自家种植的粮食,合我的胃口。家里添置了打米机,每次回去,将谷子加工成大米后,装包带走。过去自己没有买车,到县城要转乘两次。老婆孩子,大包小包,肩挑手提,似搬家的队伍。至搭班车的地方有一公里的山路要走,随带物品需用扁担挑。我年轻,几十百把斤还挑得起。父母却争着要送我们上车,理由是肩膀没有经常挑担子,突然挑会很痛,还说扁担不要带到城里去,免得人家笑话。借口很多,只要父母乐意,我乐享其成。孩子告诉我,爷爷奶奶一直在向他招手,没有走。他们要等到客车走得看不见了,才转身回去。
最近二三年,父母年纪大了,种水稻有些力不从心,犁田耙田不方便,在我的多次劝说下父母没种水稻了。父母是闲不住的,把三亩多地整得有棱有角,分成很多小块。小葱大蒜生姜,萝卜白菜莲藕,茄子西红柿,每个季节里能种的,我们喜欢吃的,都种上。聊天时,爱人无意中说起紫薯好吃,街上卖的烤紫薯很贵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第二年,母亲跟我说,地里的紫薯能吃了。他们只知道有黄心薯、红心薯这些品种,不懂得有紫心薯这个品种。是父亲去赶集时,打听了好久,才找到紫薯苗的。
我们家也与时俱进,买了小车,过上了小康日子。到家了,父母第一句话是问能呆多久,生怕我们坐一下就走。工作上没特殊事情,我一般住上一晚。父母就忙开了,拿着小锄头,提着箢箕进菜园扯菜,每种菜分开洗好,一捆捆包装妥贴。要我把行李箱打开,直到行李箱装不下,把车子后排座位也装满,俨然把小车当成了货车。我在边上说:“够了够了,装不下了。”他们却说:“你车子行李箱太小了,不够放。”乡下的家到城里的家,说远不远,说近不近,有九十余公里。行李箱再大,也装不下父母的爱,他们把思念与爱都装进了这方寸之中。
回家了,父母从不问我有没有当什么带长的职务,不问我工资收入有多少,我心里特轻松。只看我胖了还是瘦了,皮肤白了还是黑了,父母看我的体重比秤还准。在他们心目中,仍是老古板思想,胖要比瘦好。若我瘦了一点,会问是不是工作压力大,家庭和睦否,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开通安慰我。知我是锻炼身体、运动减了一点肥时,父母才放下心来。
这世上,唯有父母之爱,不求回报,不遗余力。总觉得我们只身在外穿不暖、吃不饱,总是担心我们工作太累、休息不好,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装进行李箱,带给我们温暖和关爱。